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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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林幔很早就醒了過來。
冬天的清晨天色還黑著，但是在旅館附近的鳥兒們醒得早，這時候都已經開始嘰嘰喳喳地鬧騰。
林幔看了看時間, 距離他進劇組拍戲還有一段時間, 林幔賴了會兒床。
他轉過身來，躺在他身邊的孫景南還睡得很沈。
昨天孫景南突然出現在劇組, 讓林幔真的很意外。再想到孫景南對他說話，現在冷靜下來的林幔, 便覺得有些慚愧。
林幔看到孫景南的雙眼下也有一層淡淡的烏黑, 明明知道孫景南也很忙, 卻還要為了自己的事情趕過來，如此關心他。
而昨天晚上，林幔還吼了孫景南。
他第一次這麽失控, 有點忘乎所以，總覺得自己如此賣命逼迫自己是應該的！不然他沒辦法完成孫景南的目標呀！更是沒辦法……報答他。
林幔回想起來昨晚自己的心情，簡直就像是鉆進牛角尖。
進組之前，林幔就有些焦慮, 進組之後的那幾天裏，他整個人更是焦慮得睡不著，晚上寧可坐在床上看劇本, 看看怎麽演好這個“方秋”，都不願意合上眼讓自己多休息一兩個小時。
林幔也知道這樣不好、不對，可是當時的他就是不想停下來喘一口氣，更加不想從這個牛角尖裏鉆出來。
還好孫景南出現了, 孫景南成功地把他從牛角尖裏拉出來，讓他從焦慮的泥沼裏拯救出來。
現在林幔安安穩穩地睡了一晚上，這全都是孫景南的功勞。
雖然睡前他們做了不少“運動”……
林幔抓起被子捂著臉，只露了雙眼睛出來看孫景南。
幸虧有孫景南，如果不是他拉住自己，林幔都不知道拍完戲之後自己會變成什麽模樣。
林幔伸出手，很輕地摸了摸孫景南的額頭，還道：“謝謝你……”
下一秒，林幔的手就被孫景南抓住了，孫景南眼睛都沒睜開，便開口道：“謝什麽謝啊，一大早上的……”
孫景南翻過身打了個哈欠，又轉向林幔這邊來，他剛才抓著林幔的手不放，現在放在自己的臉邊，像是一個孩子抱著他的洋娃娃，蹭了蹭。
林幔見狀就笑，他的手指勾勾孫景南的臉頰。
“癢！別鬧……”
“哈哈，好了，我也要起床了……”
孫景南猛地睜開眼，“這麽早？”
“是啊。”林幔坐在床上，“過去要化妝換戲服，還要開會，差不多這個時候我都要醒了。”
但孫景南撐著腦袋去看林幔，心裏在想，之前這幾天，怕是你根本就不想睡覺吧？但是孫景南什麽都沒說，他只是看著林幔起床穿衣，隨後也跟著起了床。
“那我也差不多得收拾一下東西回去了。”
“嗯。”林幔回頭看了眼孫景南，繞過床尾走了過去，彎腰親了一下孫景南的額頭，“回去路上小心。今後……今後我不會讓你再這樣擔憂了。”
“擔憂也沒事，我是你男朋友，任何事情麻煩我都是應該的。”孫景南伸手去摟林幔的腰。
再多客氣的話，林幔知道自己不用說，說多了反而顯得生分。孫景南也不要他說，他們之間有這樣的默契。
林幔比孫景南走得早，孫景南送出旅館，一副還要送林幔到片場的樣子。
這讓林幔忍不住說他，再送下去還來不來得及趕飛機啊？孫景南只得蔫蔫地與他揮手作別，再回頭進了旅館。
不過，林幔此前焦慮擔憂的心情，現在完全消失了。
前兩天每天早上出門都在想自己今天的表現到底好不好，現在看來都覺得有些可笑。
林幔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周圍的環境都是舒服愜意，連空氣中都帶著一點甜味。
不僅是他自己，到了片場之後，連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覺得林幔的樣子在一夜之間發生了改變。
大家都覺得今天這眼前的林幔看起來更為溫柔和藹，笑容比前兩天更多了不少。
想剛開始拍戲，林幔雖然表現的很好，可是他看起來很痛苦，大家都不敢對林幔多說一句話，生怕就此讓林幔壓力更大。
而現在不同，就是連林幔都發現差別。前兩天連個工作人員都很少與他說話，說也說不過三句話來。
只是當時林幔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角色上，對於周圍人是怎麽對他的，他很是無所謂。
現在回想起來，林幔覺得如果因為演這個角色，而變成讓全世界都覺得他無法接近的人，他不要。
難怪孫景南後來會那麽害怕他變成那樣，還說寧可他們這次失敗不要演這個戲，也不要他變成那麽嚇人的模樣。
林幔心想到底是誰會打電話給孫景南，讓他過來的？這個劇組的人已經溫柔到還能發現他身上的些許負面情緒？
等林幔看到費瑛出現在劇組的時候，才意識到是怎麽回事。
趁著工作人員還在忙布景的工作，林幔還不需要去站位的時候，他走到片場的角落邊，站在費瑛的面前。
林幔溫和地說道：“費瑛先生，你好，昨天……是你聯系的孫景南，讓他過來劇組的嗎？”
費瑛不怕被揭穿，他笑著點頭，“是我，現在看到你心情似乎比昨天好了很多啊！看來這通電話打得也不是沒有效果。”
林幔垂眼笑道：“謝謝費瑛先生如此關心，如果不是您察覺到問題，我可能還跟之前一樣，與自己較勁。”
“我知道你很想演好，這個角色難度也很大。可是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費瑛站在旁邊，緩緩說來，“你是我選的，我當然相信你的表演能力，如果你沒有這個本事，我根本不會選擇你，所以你不必覺得自己演不好。”
林幔擡頭，看到費瑛的臉上居然帶著點兒遺憾，可是聽剛才的語氣裏，根本察覺不到半分。
林幔連忙說：“是，我知道，我會演好這個角色。”
這點自信，昨天孫景南已經給他了。
費瑛又說：“我們都是演員，敬業是我們應該做的。但是如果因為演戲而喪失了自我，這不就是背道而馳了嗎？這樣……我跟你說個故事吧。”
林幔略略點頭，他看著費瑛沒有說話。
費瑛道：“我曾經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他的演技在我之上。他本來有很大前途，甚至可能做到我今天的地位。是我點撥的他，也是我選擇讓他飾演一部電視劇的男主角。他很用功，很努力，甚至比你之前還要拼命。他鉆研這個角色，乃至想要把自己也變成角色中的這個人。”
林幔心想，這大概就是為什麽費瑛能一眼就能察覺到他有異樣的原因吧？
費瑛接著說：“這個角色個性強烈，我的朋友嘗試所有在劇情中角色會做的事情，在拍攝的時候，我覺得他幾乎已經變成了這個角色，而在現實裏，他也沒有走出來。他不是不能，他是不願意。這個角色讓他獲得成功，可是他也變得不是他自己。”
費瑛轉過身來，他看著林幔，“你因為是你，所以你演的‘角色’成功，才是你的成功。如果你已經不是你，你變成了這個‘角色’，那麽又怎麽能說是你演得好呢？是吧？”
林幔一楞，點點頭，輕輕說了聲“嗯”。
“所以，我們既然是演員，做好自己是第一步，演好角色是第二步。”費瑛說，“我知道你們的目的，你想要讓大眾認可你的演技，其實你已經做到了，孫景南那小子的計劃稍微有那麽一點兒理想化，不過絕對會有效果。”
林幔心裏不由得高興，“謝謝，我也想要給他這樣一個好結果。”
費瑛就笑，“你們這麽努力，老天爺能看到的，所以放手幹沒問題，不過不要迷失自我。”
林幔連忙點頭。
費瑛忽然臉上認真下來，“我也不想再眼睜睜看著一個這麽優秀的演員最後為了演戲而迷失自己，這會讓我覺得非常可惜。”
“嗯。”林幔小心翼翼地問，“那麽……後來費瑛先生你的朋友。”
“他已經不是演員了。”費瑛這麽說道。
林幔知道費瑛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此時場記跑來喊林幔，他與費瑛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費瑛依然站在原地，他從褲兜裏拿出一包煙來，掂了根出來叼在嘴裏，但是沒有抽。
“給我來一根。”他的耳邊傳來鄭祥的聲音。
費瑛笑著拿出一根來遞給走到身邊來的鄭祥，“你今天怎麽在這個片場？拍完了？沒有吧？”
鄭祥擡頭對空中噴個煙圈出來，平靜地說：“沒有拍完，但是跟我拍對手戲的那個小演員臺詞都背不溜，簡直浪費我的時間。副導演不想得罪人，只能說布景不夠好，燈光還在調試。給那個小演員一點時間背臺詞。我沒事做，聽助理說你在這裏，我就過來看看。”
“哈哈哈。”費瑛道，“幹久了舞臺劇，現在讓你過來拍電視劇，很不習慣吧。”
“這是兩碼事，怎麽放在一起提。”鄭祥說，“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兩人之間忽然被沈默圍繞，誰都不說話，吞雲吐霧間，只能瞥見兩人無奈的表情。
既然是鄭祥提出的這個話題，還是鄭祥接著說了下去，“你為這個年輕人做得也太多了吧，你讓那些苦心經營想要接近的你的人怎麽辦？”
“那些人與我又有什麽關系。”聽費瑛的語氣，似乎只要提到這些想方設法接近他的人，就有些厭惡。
鄭祥說：“哦？這個林幔呢？莫不是因為他是那個人兒子的對象？”
費瑛瞪了一眼鄭祥，“他跟誰都沒有關系，他是我選中的男主角。”
“好好，行。”鄭祥舉雙手投降，“你不要這麽敏感，你是為了電視劇行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你不是不打算幹這一行了嘛？怎麽今天又出山了？誰請你的？別告訴我是這部劇的那兩個總制片吧？他們？”
費瑛嘆氣，“我覺得你還是去演舞臺劇吧，怎麽這麽多年不見，你的話還是那麽多。”
鄭祥哈哈大笑起來，“就是這麽多年不見，這不是看到老朋友你，忍不住上來敘敘舊嘛！”
費瑛擺了擺手，“你快點去拍戲吧。”
“他們都沒來找我……行行行，我走了，看把你嫌棄的。”鄭祥把煙蒂往地上一丟，伸腳攆了攆。
“對了。”費瑛叫住他，“這個男演員。”他擡了擡下巴指著剛才林幔離開的方向，“算是你的小粉絲。”
鄭祥笑了起來，“呦呵，剛才你們聊的？”
“不是，是他的經紀人告訴我的。”費瑛賠了眼鄭祥，言下之意，就是你能提點的，就盡量幫幫他。
連這層關系都打聽過來，而且還特地告訴他，鄭祥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那麽久，再不懂倒是傻了。
“行啊，知道了。”鄭祥說，“不過你也是，編個故事編得像話一點，你自己說說你口中這麽一個優秀的人獲得成功，卻最後離開娛樂圈，你說這麽一個人要查能查不到嗎？不然到時候讓晚輩覺得你在騙他，傷了人家晚輩的心可不好。”
“我沒騙。”費瑛坦然地說道，“而且他也沒時間查。”
鄭祥聽了呵呵一笑，轉身走了。
沒多久，費瑛也走了。
林幔當然沒那麽多時間來查驗費瑛對他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過在他看來，就算是假的，他都不會認為費瑛對他說這些是有什麽額外的企圖，費瑛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拍戲，不要為了拍戲而迷失自我。
只不過林幔覺得，此前費瑛說孫景南的計劃太過理想化，林幔又何嘗不覺得費瑛對他說的故事也聽來理想化。
他們這些當演員的，哪個不是努力把自己變成飾演的角色，如果連這點代入感都做不到的話，那麽他們演得戲豈不是顯得刻板教條？
但是林幔反省一下自己，無非是他太過鉆牛角尖，整個人都陷在裏面，就算費瑛不怕，等拍完了戲，估計孫景南也要找費瑛算賬。
想到孫景南，林幔就笑了起來。
昨天看到孫景南緊張的樣子，林幔覺得自己應該再好好地安慰他才對。至少，不能讓他覺得自己連這點情緒都控制不好。
他還得努力呢。
最近林幔與兩位女主角之間有不少對手戲，先與他搭戲的人是吳夕雪。
他與吳夕雪之間至少也有一年時間沒有見過面，在林幔腦海中，他對吳夕雪的印象不過是她演戲的角色，與她本人沒什麽關系。
所以現在看到吳夕雪站在他面前，就像是見到一個陌生的女演員。而且吳夕雪對他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林幔自然懶得對她熱情。
他們倆的戲份主要集中在劇情中的方秋與警方聯絡者的劇情，內容形式十分單一，但是每次交接場景不一樣，所以布景道具在堪比足球場之大的場館內搭設了好幾個片場。
有咖啡館，有小弄堂，還有酒店盥洗室。
像這樣還要搭設實景拍攝，放最近十年內都沒多少劇組敢這麽做。哪怕是岳嵐執導的《權師》，都不敢這麽燒他投資人爸爸的錢。
但是費瑛這樣的出品人要求很高，他根本看不上現在很多劇組前期用綠幕後期靠CG來制作電視劇的手法，在他看來，如果拍電視劇，演員面對的是綠幕，不如連演員也用綠幕來完成，找個替身抹掉臉，後期做上各個演員的臉便成了。
可這種還能叫電視劇嗎！
費瑛看到近兩年來的電視劇，實在讓他感到失望和憤怒。
現在他身為出品人，拍攝的電視劇談不上要在行業內做成什麽“教科書”，但是至少他要呈現給觀眾一部制作優良的作品，而不是看過之後什麽都沒留下的商品。
所以今天林幔與吳夕雪要在這邊“咖啡館”拍攝交接鏡頭，明天他就可以立馬轉到另一邊的“酒店”拍攝。
置身其中，林幔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就在現實中的場景，如果周圍沒有那麽多燈光攝像的話。
雖然吳夕雪對林幔冷冷淡淡的，但是拍攝起來至少還挺順利。
一周之後，他們的拍攝組再來個演員，把剩下的幾個鏡頭拍完。
這演員飾演的是吳夕雪那位聯絡員的副手，劇情比重不大，倒是與吳夕雪和林幔之間都有對手戲。
只是讓林幔沒想到的是，這個副手的演員，居然是吳杉！林幔在片場看到他的時候又意外又欣喜。
而且林幔記得，好像演員表裏沒有吳杉啊！
但現在連劇本大結局都還沒有出來，中間換個演員，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更別說還有兩個配角角色到現在都沒有確定演員是誰。
吳杉在片場見到林幔，就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來，中間無視在場的吳夕雪和負責這組拍攝的副導演。
“林哥林哥！”吳杉一屁股坐在林幔身邊，道：“總算是見到你了。”
林幔也笑著說，“是啊，我不知道原來你也在劇組裏，之前都沒看到你。”
吳杉笑道：“我是上周進的組，剛開始拍沒兩天，之前在拍個人鏡頭，都在棚內拍，我還在想什麽時候能見到林哥你，哦哦，還有吳姐！”
說完，吳杉朝一便的吳夕雪擺擺手。
吳夕雪今天拍的鏡頭是便裝下的女民|警，她冷著臉捏著劇本，對吳杉的反應也只有點點頭。
吳杉看起來也無所謂，畢竟擺完手就扭過頭來笑嘻嘻地看著林幔，還說：“林哥，我拍戲經驗少，希望你能多教教我。”
林幔突然想到費瑛對自己說的話，於是他便對吳杉說：“不用怕，你是被費瑛先生選中的演員，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費瑛先生有信心！”
一聽這話，吳杉的眼睛都亮了，他對林幔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剛說完，場記助理跑來叫他們三人與副導演對戲。
這次幾個鏡頭主要以吳杉飾演的副手視角，所以他得先過去站位。
原本這種工作，換成別的劇組全都會找年輕替身演員來做，但是費瑛要求高，來拍他出品的電視劇就必須每個人都要親力親為，哪怕是武打戲或是爆破戲，都得讓演員親自上陣。拍攝要求如此苛刻，大家都沒有什麽怨言。
就在吳杉在與工作人員交流的時候，吳夕雪走過來突然拍了拍林幔的肩膀。
吳夕雪輕聲說，“吳杉不是被費瑛選中的演員。”
林幔楞了楞，他奇怪為什麽吳夕雪會突然與他說這個話，“噢……嗯……你是指說我剛才說的話嗎？”
吳夕雪點點頭，她的聲音很輕，“我知道他是從別人手裏搶過來的角色，背後有一個這部劇的投資人，而且我知道費瑛先生當初不肯同意，哪怕對方撤資也不願意把吳杉塞進來。後來不知道吳杉的經紀人用了什麽手段，讓劇組以為原先的那個演員不肯演了，費瑛才用的。結果那演員說是自己被騙，以為劇組不要他才說了不演的話。中間有點誤會，但事情已經這樣，費瑛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公事公辦地面了個試，才敲定。”
林幔輕聲問：“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吳夕雪勾勾嘴角，“懷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有我自己的信息渠道，而且不是用來騙你的。我這麽說是看在之前我們合作過的關系上，而已……”
說完，吳夕雪就走過去站位。
林幔總覺得吳夕雪的話沒有說完，後面還有什麽想說，卻沒有說出來的樣子，林幔也不好再去詢問到底怎麽回事，而且，的確讓他覺得有那麽點奇怪。他只當是自己聽了一則八卦而已，便把註意力都放在了拍戲上。
對於林幔來說，不管眼前這個演員到底是怎麽來到劇組，又或者他的演技到底怎麽樣？林幔都不在意，他只要把自己的戲拍好了就行。
與吳杉的對手戲只拍了三天，如果吳杉表現更好一些的話，他這點鏡頭，兩天都可以拍完。但吳杉到底年輕，剛出道沒多久，所有的經驗都是從通告活動上學來，放在拍戲上就有點不夠用。
看在他們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林幔對吳杉當然以前輩態度來教導他，這才讓他應付過去這三天的拍攝工作。
林幔如此積極，還有一個原因，因為等他與吳夕雪和吳杉的對手戲拍完，接下來他就能轉場，與鄭祥演對手戲。
這件事讓林幔的心裏小有期待，在鄭祥的面前，林幔覺得自己都快不是演員，而是個粉絲。
所以林幔覺得站在鄭祥的面前，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露出半點業餘的模樣。
饒是如此，他看到鄭祥，還是很激動。
現在的鄭祥比在林幔腦海中的模樣要老一些，眼角是無法掩蓋的皺紋，可是鄭祥的眼神還是如當年那般神采奕奕。進組後林幔聽說鄭祥之前活躍在舞臺劇上，心裏更加多一份崇拜。
平日裏的鄭祥是什麽樣子，林幔不知道，他之前聽工作人員陸陸續續說過一點，說鄭祥這個人平易近人，但是愛亂開玩笑，工作起來很認真，戲外倒是有些……輕浮。
林幔一開始並不相信，鄭祥看起來這麽正人君子的樣子，怎麽可能輕浮！
在片場他見到的是已經化好妝的鄭祥，他的角色有個代號叫“宇”，像二當家、三當家都喊他“宇哥”，而其他手下則稱呼為“宇老大”。
眼前的鄭祥一副黑|幫老大的樣子，眼神有些兇神惡煞，梳著大背頭，黑亮的頭發往後而去。他的臉頰看來有棱有角，英氣逼人。
鄭祥似乎正在背臺詞，瞇著眼坐在一邊，沒什麽表情。
林幔沒忍住，走過去喊了一聲宇哥。
鄭祥睜開眼來看著林幔，用劇情中角色那冷酷默然的模樣點點頭，但是很快露出笑容，說：“很入戲啊，可以可以，一會兒我們就要搭戲了，來練練臺詞吧。”
說完，鄭祥擡起手來一巴掌拍在林幔的大腿上。
林幔臉上一熱，但還是淡定地坐在了鄭祥的身邊，心想，鄭祥怎麽對他有這種舉動……
鄭祥見狀哈哈大笑，“這樣就能臉紅啊？你得控制控制，我看劇本裏咱倆這種互動還要多呢，別到時候因為這點小情緒，誤了大家拍戲的功夫！”
原來如此！林幔心想，鄭祥果然是個敬業的好演員！
可鄭祥話說完，就伸手摸了摸林幔的大腿。
“……”林幔還是很不習慣與別人有這樣親密的舉動，如果眼前這個人是孫景南的話，那就好了。
可惜是鄭祥不是孫景南，就算這個鄭祥是林幔喜歡的一個前輩，他也不喜歡平時被這樣摸來摸去……
林幔往稍遠的地方讓了讓，以至鄭祥能碰不到他，但是卻不妨礙他們倆之間說話。
而鄭祥也感覺到林幔的舉動，他沒有生氣，臉上笑瞇瞇地還微微點頭。
就此之後，鄭祥沒有再對他做出任何逾越的舉動出來。
而且從這天開始，他們除了白天要拍戲，晚上拍夜景，中間還要抽出三個小時時間出來，在片場跟著武行老師學習武戲。雖然在拍戲之前他們已經受過系統的訓練，但再從中擠出時間來學習武術動作，還是讓林幔感到壓力倍增。
好在這個壓力是外界來的，林幔自認抗壓能力較強，不會因為這點壓力給壓垮。
林幔每天拍完文戲，就要跟著武行老師練習打戲。
在打戲中，林幔與鄭祥的打戲最重，他們倆除了彼此的對手戲之外，還有好幾場與別人群鬥的打戲，中間非常講究配合，要是稍微出點問題，就很容易受傷。
只是在練習的時候，與鄭祥有很多肢體接觸，鄭祥時不時會多碰他兩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
在文戲中，林幔接下來幾乎每天都要與鄭祥、張妙婷這幾位在劇中飾演組織頭目的幾個人演對手戲，有時候他們幾個站在一起討論臺詞和動作的時候，周圍工作人員都說他們身上有一種黑|幫的氣勢。
連幾個制片都說，他們仨要是跑過來問劇組要保護費，劇組立馬掏錢給他們。
林幔覺得自從接手這個角色之後，他每天都在努力如何讓自己演出組織三當家的感覺，所以現在拍的是組織裏的戲份，再往兩位老大身邊一站，的確有點黑|幫的味道。
開拍之前，副導演盯著林幔看了一會兒，突然說：“林幔你頭發長了不少啊，這樣，明天讓化妝師不要給你接頭發，你用你自己的頭發吹一下看看效果。”
林幔摸了摸頭發，他剪頭發還是拍上一部戲之前，現在頭發倒是長得挺長。
劇中方秋就是留了一頭中長發，發尾蓋住整個脖子，而且還帶了點向上翹的小卷，看起來瀟灑時髦。
導演為了讓林幔的角色看起來更叛逆一點，還給他染了發，除了他外接的頭發染了紫色外，現在還要給他長長的頭發發尾上染色。
接下來用林幔自己的頭發，這可讓他看起來就好像劇情中的“方秋”本人一樣，就算出了片場遇到工作人員，人家都忍不住喊林幔一聲三當家。
所以等大家想出時間久了之後，在片場大家反而不喊演員的名字，時常能聽到場記說“大當家和三當家的第一場第15鏡頭 ！”、“二當家和三當家的第三場第8鏡頭！”之類的話，連劇組都差點要改名成劇中的組織名字，大家都要喊總導演為老大。
但是真正的老大還是費瑛。
尤其在當林幔和鄭祥拍重頭戲的時候，費瑛就趕來了片場，聽說是導演請過來的，想要聽聽費瑛的意見。
這重頭戲自然是大當家和三當家之間產生情愫時的劇情。
費瑛之前對林幔所提出，這“邱芳”得在“宇哥”面前有性感的一面。
劇本所寫的只是他們需要拍攝的臺詞，而在塑造這個角色的細節上，還得讓演員自己把握。
林幔對導演說：“這個方秋……噢邱芳，對宇哥可能有一點感情，所以他在一些細微舉動上會露出喜歡宇哥的舉動，但是他又知道宇哥一定會被警|方抓起來，對宇哥不能投入太多的感情，所以在發現自己親近宇哥的時候，又故意與他保持距離。但是這樣的舉動，在宇哥看起來，讓他很心動。”
導演看著劇本點點頭，“對，就是要有求而不得的感覺，忽近忽遠，以為靠近了，但卻沒有，費哥你覺得呢？”
費瑛戴著眼鏡，沈思一會兒，說：“這種感覺是對的，但是不能表現得太過刻意，細節上我們要討論一下，鄭祥呢？鄭祥也過來看看。”
剛才鄭祥也在周圍，但是這時候卻跑到另一邊角落等著開拍。
被費瑛叫過來後，鄭祥就說：“這個你們討論就行了，我一個直男，對男人的感情懂得不多！林弟不是有個男人當對象嘛，你該多問問他，實在不行，你把他對象叫過來討論討論。以後你要是研究男女感情的，我就去把我老婆叫過來……”
費瑛皺眉，“你怎麽話那麽多，是你拍戲還是人家對象拍戲啊？”
鄭祥拿費瑛沒辦法，只能無奈地跟著他們一起討論。
但看鄭祥的模樣，的確對劇中這兩個男人的感情一點興趣都沒有，時不時還埋怨嘀咕，說以後應該介紹給他一個能跟小姑娘一起拍戲的劇本吧！他還是喜歡香香軟軟的小姑娘！
林幔忍不住很想說，自己不是香香軟軟的小姑娘，那可真是抱歉了！
大概是看到鄭祥對此類劇情並不積極的態度，費瑛也就不再勉強他。
林幔跟著導演和費瑛開了半天的會，再等開拍起來，他覺得自己與鄭祥的表現已經貼合劇本上的角色，但費瑛說總覺得差點什麽。
林幔不由得感慨，不愧是費瑛先生，盡管他是出品人，其實並不用參與具體的拍攝工作，可他還是會來到片場，與大家一起討論拍攝細節，好幫助幾名演員更好進行拍攝工作。
林幔看得出來，劇組裏很多人對費瑛都是抱著敬仰崇拜的心情，不管費瑛最後做出什麽決定，大家都報以最高的尊重。他的心裏對費瑛先生更是崇敬，也越發珍惜拍攝的機會。
可是費瑛總是對他和鄭祥的表現不太滿意。
用站在旁邊看了他們三場戲的費瑛的話來說，兩人演的都不錯，可是看起來就是不來電。
林幔被說得十分緊張，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但是費瑛覺得問題主要還是在鄭祥的身上。
費瑛對鄭祥說：“你這樣不行！你這個宇哥是喜歡邱芳的！明白嗎？”
“我知道。”鄭祥說，“你覺得我到底哪裏沒演出宇哥不喜歡邱芳啊？”
費瑛嘆氣，“你從內心裏對這份感情有叛逆情緒，旁觀者覺得你就是在演感情！不是流露感情！”
站在費瑛身邊的導演、監制，還有制片、場記，全都面面相覷，剛才總導演看到鏡頭都覺得沒問題，但是沒想到費瑛的要求居然這麽高。
鄭祥便道：“那我也沒辦法！平日裏已經與小林多接觸了，就是沒感覺！咋辦？”
林幔心想，原來之前的接觸是這麽回事啊……
可費瑛搖搖頭，“你們兩個，我認可你們倆的演技，在語氣、動作、眼神、表情上可以表現出感情來。如果畫面裏只有你們一個人，這沒問題，我可以給你們過。可是你們倆一起出現的鏡頭裏，你們自己過來看看，沒有感覺，沒有這個彼此心裏都喜歡對方的感覺！”
周圍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費瑛又說：“你們這樣演，放在別的劇組肯定沒問題！可是這部電視劇是我出品，我覺得不行，你們倆還得再演！”
說完，費瑛把幾個制片招呼過去，又對總導演說了兩句，突然帶著人走了。
鄭祥走到導演身邊，問：“剛才姓費的怎麽說？”
連語氣都變得不客氣起來，看樣子鄭祥還真有點不高興。
導演連忙說：“噢，鄭哥你別緊張，費大哥就是想把電視劇拍得更好，現在費大哥去想辦法了，要是想不出來就用現在拍的這條，沒事的，費大哥是什麽樣的人，鄭哥你還不清楚？”
鄭祥哼了一聲，“費老弟就是要求高，煩人。”
林幔跟著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再心裏悄悄松了口氣，還好他們倆沒有鬧翻臉，不然可就尷尬了。
剛才跟著費瑛離開的一位生活制片此時匆匆跑回來，他對鄭祥和林幔說，費瑛說給兩位主演放兩天假，先不要著急拍戲，不過每天的武戲排練還是要到場學習，這兩天大家先緩一緩，之後再拍戲。
這既然是費瑛的意思，鄭祥是第一個舉雙手讚成，看到之後沒有自己的鏡頭，立馬捏著劇本走了。
而林幔還有兩個鏡頭要拍，只得轉到其他片場拍攝。
收工已經是晚上11點，林幔已經累得什麽都不想，他往床上一趴就睡著了，心想反正明天放假，睡到中午12點再說。
第二天等他醒來，林幔居然看到孫景南坐在他床邊，低頭看平板電腦。
林幔驚訝，我這是在做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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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清晨天色還黑著，但是在旅館附近的鳥兒們醒得早，這時候都已經開始嘰嘰喳喳地鬧騰。
林幔看了看時間, 距離他進劇組拍戲還有一段時間, 林幔賴了會兒床。
他轉過身來，躺在他身邊的孫景南還睡得很沈。
昨天孫景南突然出現在劇組, 讓林幔真的很意外。再想到孫景南對他說話，現在冷靜下來的林幔, 便覺得有些慚愧。
林幔看到孫景南的雙眼下也有一層淡淡的烏黑, 明明知道孫景南也很忙, 卻還要為了自己的事情趕過來，如此關心他。
而昨天晚上，林幔還吼了孫景南。
他第一次這麽失控, 有點忘乎所以，總覺得自己如此賣命逼迫自己是應該的！不然他沒辦法完成孫景南的目標呀！更是沒辦法……報答他。
林幔回想起來昨晚自己的心情，簡直就像是鉆進牛角尖。
進組之前，林幔就有些焦慮, 進組之後的那幾天裏，他整個人更是焦慮得睡不著，晚上寧可坐在床上看劇本, 看看怎麽演好這個“方秋”，都不願意合上眼讓自己多休息一兩個小時。
林幔也知道這樣不好、不對，可是當時的他就是不想停下來喘一口氣，更加不想從這個牛角尖裏鉆出來。
還好孫景南出現了, 孫景南成功地把他從牛角尖裏拉出來，讓他從焦慮的泥沼裏拯救出來。
現在林幔安安穩穩地睡了一晚上，這全都是孫景南的功勞。
雖然睡前他們做了不少“運動”……
林幔抓起被子捂著臉，只露了雙眼睛出來看孫景南。
幸虧有孫景南，如果不是他拉住自己，林幔都不知道拍完戲之後自己會變成什麽模樣。
林幔伸出手，很輕地摸了摸孫景南的額頭，還道：“謝謝你……”
下一秒，林幔的手就被孫景南抓住了，孫景南眼睛都沒睜開，便開口道：“謝什麽謝啊，一大早上的……”
孫景南翻過身打了個哈欠，又轉向林幔這邊來，他剛才抓著林幔的手不放，現在放在自己的臉邊，像是一個孩子抱著他的洋娃娃，蹭了蹭。
林幔見狀就笑，他的手指勾勾孫景南的臉頰。
“癢！別鬧……”
“哈哈，好了，我也要起床了……”
孫景南猛地睜開眼，“這麽早？”
“是啊。”林幔坐在床上，“過去要化妝換戲服，還要開會，差不多這個時候我都要醒了。”
但孫景南撐著腦袋去看林幔，心裏在想，之前這幾天，怕是你根本就不想睡覺吧？但是孫景南什麽都沒說，他只是看著林幔起床穿衣，隨後也跟著起了床。
“那我也差不多得收拾一下東西回去了。”
“嗯。”林幔回頭看了眼孫景南，繞過床尾走了過去，彎腰親了一下孫景南的額頭，“回去路上小心。今後……今後我不會讓你再這樣擔憂了。”
“擔憂也沒事，我是你男朋友，任何事情麻煩我都是應該的。”孫景南伸手去摟林幔的腰。
再多客氣的話，林幔知道自己不用說，說多了反而顯得生分。孫景南也不要他說，他們之間有這樣的默契。
林幔比孫景南走得早，孫景南送出旅館，一副還要送林幔到片場的樣子。
這讓林幔忍不住說他，再送下去還來不來得及趕飛機啊？孫景南只得蔫蔫地與他揮手作別，再回頭進了旅館。
不過，林幔此前焦慮擔憂的心情，現在完全消失了。
前兩天每天早上出門都在想自己今天的表現到底好不好，現在看來都覺得有些可笑。
林幔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周圍的環境都是舒服愜意，連空氣中都帶著一點甜味。
不僅是他自己，到了片場之後，連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覺得林幔的樣子在一夜之間發生了改變。
大家都覺得今天這眼前的林幔看起來更為溫柔和藹，笑容比前兩天更多了不少。
想剛開始拍戲，林幔雖然表現的很好，可是他看起來很痛苦，大家都不敢對林幔多說一句話，生怕就此讓林幔壓力更大。
而現在不同，就是連林幔都發現差別。前兩天連個工作人員都很少與他說話，說也說不過三句話來。
只是當時林幔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角色上，對於周圍人是怎麽對他的，他很是無所謂。
現在回想起來，林幔覺得如果因為演這個角色，而變成讓全世界都覺得他無法接近的人，他不要。
難怪孫景南後來會那麽害怕他變成那樣，還說寧可他們這次失敗不要演這個戲，也不要他變成那麽嚇人的模樣。
林幔心想到底是誰會打電話給孫景南，讓他過來的？這個劇組的人已經溫柔到還能發現他身上的些許負面情緒？
等林幔看到費瑛出現在劇組的時候，才意識到是怎麽回事。
趁著工作人員還在忙布景的工作，林幔還不需要去站位的時候，他走到片場的角落邊，站在費瑛的面前。
林幔溫和地說道：“費瑛先生，你好，昨天……是你聯系的孫景南，讓他過來劇組的嗎？”
費瑛不怕被揭穿，他笑著點頭，“是我，現在看到你心情似乎比昨天好了很多啊！看來這通電話打得也不是沒有效果。”
林幔垂眼笑道：“謝謝費瑛先生如此關心，如果不是您察覺到問題，我可能還跟之前一樣，與自己較勁。”
“我知道你很想演好，這個角色難度也很大。可是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費瑛站在旁邊，緩緩說來，“你是我選的，我當然相信你的表演能力，如果你沒有這個本事，我根本不會選擇你，所以你不必覺得自己演不好。”
林幔擡頭，看到費瑛的臉上居然帶著點兒遺憾，可是聽剛才的語氣裏，根本察覺不到半分。
林幔連忙說：“是，我知道，我會演好這個角色。”
這點自信，昨天孫景南已經給他了。
費瑛又說：“我們都是演員，敬業是我們應該做的。但是如果因為演戲而喪失了自我，這不就是背道而馳了嗎？這樣……我跟你說個故事吧。”
林幔略略點頭，他看著費瑛沒有說話。
費瑛道：“我曾經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他的演技在我之上。他本來有很大前途，甚至可能做到我今天的地位。是我點撥的他，也是我選擇讓他飾演一部電視劇的男主角。他很用功，很努力，甚至比你之前還要拼命。他鉆研這個角色，乃至想要把自己也變成角色中的這個人。”
林幔心想，這大概就是為什麽費瑛能一眼就能察覺到他有異樣的原因吧？
費瑛接著說：“這個角色個性強烈，我的朋友嘗試所有在劇情中角色會做的事情，在拍攝的時候，我覺得他幾乎已經變成了這個角色，而在現實裏，他也沒有走出來。他不是不能，他是不願意。這個角色讓他獲得成功，可是他也變得不是他自己。”
費瑛轉過身來，他看著林幔，“你因為是你，所以你演的‘角色’成功，才是你的成功。如果你已經不是你，你變成了這個‘角色’，那麽又怎麽能說是你演得好呢？是吧？”
林幔一楞，點點頭，輕輕說了聲“嗯”。
“所以，我們既然是演員，做好自己是第一步，演好角色是第二步。”費瑛說，“我知道你們的目的，你想要讓大眾認可你的演技，其實你已經做到了，孫景南那小子的計劃稍微有那麽一點兒理想化，不過絕對會有效果。”
林幔心裏不由得高興，“謝謝，我也想要給他這樣一個好結果。”
費瑛就笑，“你們這麽努力，老天爺能看到的，所以放手幹沒問題，不過不要迷失自我。”
林幔連忙點頭。
費瑛忽然臉上認真下來，“我也不想再眼睜睜看著一個這麽優秀的演員最後為了演戲而迷失自己，這會讓我覺得非常可惜。”
“嗯。”林幔小心翼翼地問，“那麽……後來費瑛先生你的朋友。”
“他已經不是演員了。”費瑛這麽說道。
林幔知道費瑛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此時場記跑來喊林幔，他與費瑛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費瑛依然站在原地，他從褲兜裏拿出一包煙來，掂了根出來叼在嘴裏，但是沒有抽。
“給我來一根。”他的耳邊傳來鄭祥的聲音。
費瑛笑著拿出一根來遞給走到身邊來的鄭祥，“你今天怎麽在這個片場？拍完了？沒有吧？”
鄭祥擡頭對空中噴個煙圈出來，平靜地說：“沒有拍完，但是跟我拍對手戲的那個小演員臺詞都背不溜，簡直浪費我的時間。副導演不想得罪人，只能說布景不夠好，燈光還在調試。給那個小演員一點時間背臺詞。我沒事做，聽助理說你在這裏，我就過來看看。”
“哈哈哈。”費瑛道，“幹久了舞臺劇，現在讓你過來拍電視劇，很不習慣吧。”
“這是兩碼事，怎麽放在一起提。”鄭祥說，“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兩人之間忽然被沈默圍繞，誰都不說話，吞雲吐霧間，只能瞥見兩人無奈的表情。
既然是鄭祥提出的這個話題，還是鄭祥接著說了下去，“你為這個年輕人做得也太多了吧，你讓那些苦心經營想要接近的你的人怎麽辦？”
“那些人與我又有什麽關系。”聽費瑛的語氣，似乎只要提到這些想方設法接近他的人，就有些厭惡。
鄭祥說：“哦？這個林幔呢？莫不是因為他是那個人兒子的對象？”
費瑛瞪了一眼鄭祥，“他跟誰都沒有關系，他是我選中的男主角。”
“好好，行。”鄭祥舉雙手投降，“你不要這麽敏感，你是為了電視劇行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你不是不打算幹這一行了嘛？怎麽今天又出山了？誰請你的？別告訴我是這部劇的那兩個總制片吧？他們？”
費瑛嘆氣，“我覺得你還是去演舞臺劇吧，怎麽這麽多年不見，你的話還是那麽多。”
鄭祥哈哈大笑起來，“就是這麽多年不見，這不是看到老朋友你，忍不住上來敘敘舊嘛！”
費瑛擺了擺手，“你快點去拍戲吧。”
“他們都沒來找我……行行行，我走了，看把你嫌棄的。”鄭祥把煙蒂往地上一丟，伸腳攆了攆。
“對了。”費瑛叫住他，“這個男演員。”他擡了擡下巴指著剛才林幔離開的方向，“算是你的小粉絲。”
鄭祥笑了起來，“呦呵，剛才你們聊的？”
“不是，是他的經紀人告訴我的。”費瑛賠了眼鄭祥，言下之意，就是你能提點的，就盡量幫幫他。
連這層關系都打聽過來，而且還特地告訴他，鄭祥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那麽久，再不懂倒是傻了。
“行啊，知道了。”鄭祥說，“不過你也是，編個故事編得像話一點，你自己說說你口中這麽一個優秀的人獲得成功，卻最後離開娛樂圈，你說這麽一個人要查能查不到嗎？不然到時候讓晚輩覺得你在騙他，傷了人家晚輩的心可不好。”
“我沒騙。”費瑛坦然地說道，“而且他也沒時間查。”
鄭祥聽了呵呵一笑，轉身走了。
沒多久，費瑛也走了。
林幔當然沒那麽多時間來查驗費瑛對他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過在他看來，就算是假的，他都不會認為費瑛對他說這些是有什麽額外的企圖，費瑛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拍戲，不要為了拍戲而迷失自我。
只不過林幔覺得，此前費瑛說孫景南的計劃太過理想化，林幔又何嘗不覺得費瑛對他說的故事也聽來理想化。
他們這些當演員的，哪個不是努力把自己變成飾演的角色，如果連這點代入感都做不到的話，那麽他們演得戲豈不是顯得刻板教條？
但是林幔反省一下自己，無非是他太過鉆牛角尖，整個人都陷在裏面，就算費瑛不怕，等拍完了戲，估計孫景南也要找費瑛算賬。
想到孫景南，林幔就笑了起來。
昨天看到孫景南緊張的樣子，林幔覺得自己應該再好好地安慰他才對。至少，不能讓他覺得自己連這點情緒都控制不好。
他還得努力呢。
最近林幔與兩位女主角之間有不少對手戲，先與他搭戲的人是吳夕雪。
他與吳夕雪之間至少也有一年時間沒有見過面，在林幔腦海中，他對吳夕雪的印象不過是她演戲的角色，與她本人沒什麽關系。
所以現在看到吳夕雪站在他面前，就像是見到一個陌生的女演員。而且吳夕雪對他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林幔自然懶得對她熱情。
他們倆的戲份主要集中在劇情中的方秋與警方聯絡者的劇情，內容形式十分單一，但是每次交接場景不一樣，所以布景道具在堪比足球場之大的場館內搭設了好幾個片場。
有咖啡館，有小弄堂，還有酒店盥洗室。
像這樣還要搭設實景拍攝，放最近十年內都沒多少劇組敢這麽做。哪怕是岳嵐執導的《權師》，都不敢這麽燒他投資人爸爸的錢。
但是費瑛這樣的出品人要求很高，他根本看不上現在很多劇組前期用綠幕後期靠CG來制作電視劇的手法，在他看來，如果拍電視劇，演員面對的是綠幕，不如連演員也用綠幕來完成，找個替身抹掉臉，後期做上各個演員的臉便成了。
可這種還能叫電視劇嗎！
費瑛看到近兩年來的電視劇，實在讓他感到失望和憤怒。
現在他身為出品人，拍攝的電視劇談不上要在行業內做成什麽“教科書”，但是至少他要呈現給觀眾一部制作優良的作品，而不是看過之後什麽都沒留下的商品。
所以今天林幔與吳夕雪要在這邊“咖啡館”拍攝交接鏡頭，明天他就可以立馬轉到另一邊的“酒店”拍攝。
置身其中，林幔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就在現實中的場景，如果周圍沒有那麽多燈光攝像的話。
雖然吳夕雪對林幔冷冷淡淡的，但是拍攝起來至少還挺順利。
一周之後，他們的拍攝組再來個演員，把剩下的幾個鏡頭拍完。
這演員飾演的是吳夕雪那位聯絡員的副手，劇情比重不大，倒是與吳夕雪和林幔之間都有對手戲。
只是讓林幔沒想到的是，這個副手的演員，居然是吳杉！林幔在片場看到他的時候又意外又欣喜。
而且林幔記得，好像演員表裏沒有吳杉啊！
但現在連劇本大結局都還沒有出來，中間換個演員，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更別說還有兩個配角角色到現在都沒有確定演員是誰。
吳杉在片場見到林幔，就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來，中間無視在場的吳夕雪和負責這組拍攝的副導演。
“林哥林哥！”吳杉一屁股坐在林幔身邊，道：“總算是見到你了。”
林幔也笑著說，“是啊，我不知道原來你也在劇組裏，之前都沒看到你。”
吳杉笑道：“我是上周進的組，剛開始拍沒兩天，之前在拍個人鏡頭，都在棚內拍，我還在想什麽時候能見到林哥你，哦哦，還有吳姐！”
說完，吳杉朝一便的吳夕雪擺擺手。
吳夕雪今天拍的鏡頭是便裝下的女民|警，她冷著臉捏著劇本，對吳杉的反應也只有點點頭。
吳杉看起來也無所謂，畢竟擺完手就扭過頭來笑嘻嘻地看著林幔，還說：“林哥，我拍戲經驗少，希望你能多教教我。”
林幔突然想到費瑛對自己說的話，於是他便對吳杉說：“不用怕，你是被費瑛先生選中的演員，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費瑛先生有信心！”
一聽這話，吳杉的眼睛都亮了，他對林幔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剛說完，場記助理跑來叫他們三人與副導演對戲。
這次幾個鏡頭主要以吳杉飾演的副手視角，所以他得先過去站位。
原本這種工作，換成別的劇組全都會找年輕替身演員來做，但是費瑛要求高，來拍他出品的電視劇就必須每個人都要親力親為，哪怕是武打戲或是爆破戲，都得讓演員親自上陣。拍攝要求如此苛刻，大家都沒有什麽怨言。
就在吳杉在與工作人員交流的時候，吳夕雪走過來突然拍了拍林幔的肩膀。
吳夕雪輕聲說，“吳杉不是被費瑛選中的演員。”
林幔楞了楞，他奇怪為什麽吳夕雪會突然與他說這個話，“噢……嗯……你是指說我剛才說的話嗎？”
吳夕雪點點頭，她的聲音很輕，“我知道他是從別人手裏搶過來的角色，背後有一個這部劇的投資人，而且我知道費瑛先生當初不肯同意，哪怕對方撤資也不願意把吳杉塞進來。後來不知道吳杉的經紀人用了什麽手段，讓劇組以為原先的那個演員不肯演了，費瑛才用的。結果那演員說是自己被騙，以為劇組不要他才說了不演的話。中間有點誤會，但事情已經這樣，費瑛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公事公辦地面了個試，才敲定。”
林幔輕聲問：“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吳夕雪勾勾嘴角，“懷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有我自己的信息渠道，而且不是用來騙你的。我這麽說是看在之前我們合作過的關系上，而已……”
說完，吳夕雪就走過去站位。
林幔總覺得吳夕雪的話沒有說完，後面還有什麽想說，卻沒有說出來的樣子，林幔也不好再去詢問到底怎麽回事，而且，的確讓他覺得有那麽點奇怪。他只當是自己聽了一則八卦而已，便把註意力都放在了拍戲上。
對於林幔來說，不管眼前這個演員到底是怎麽來到劇組，又或者他的演技到底怎麽樣？林幔都不在意，他只要把自己的戲拍好了就行。
與吳杉的對手戲只拍了三天，如果吳杉表現更好一些的話，他這點鏡頭，兩天都可以拍完。但吳杉到底年輕，剛出道沒多久，所有的經驗都是從通告活動上學來，放在拍戲上就有點不夠用。
看在他們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林幔對吳杉當然以前輩態度來教導他，這才讓他應付過去這三天的拍攝工作。
林幔如此積極，還有一個原因，因為等他與吳夕雪和吳杉的對手戲拍完，接下來他就能轉場，與鄭祥演對手戲。
這件事讓林幔的心裏小有期待，在鄭祥的面前，林幔覺得自己都快不是演員，而是個粉絲。
所以林幔覺得站在鄭祥的面前，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露出半點業餘的模樣。
饒是如此，他看到鄭祥，還是很激動。
現在的鄭祥比在林幔腦海中的模樣要老一些，眼角是無法掩蓋的皺紋，可是鄭祥的眼神還是如當年那般神采奕奕。進組後林幔聽說鄭祥之前活躍在舞臺劇上，心裏更加多一份崇拜。
平日裏的鄭祥是什麽樣子，林幔不知道，他之前聽工作人員陸陸續續說過一點，說鄭祥這個人平易近人，但是愛亂開玩笑，工作起來很認真，戲外倒是有些……輕浮。
林幔一開始並不相信，鄭祥看起來這麽正人君子的樣子，怎麽可能輕浮！
在片場他見到的是已經化好妝的鄭祥，他的角色有個代號叫“宇”，像二當家、三當家都喊他“宇哥”，而其他手下則稱呼為“宇老大”。
眼前的鄭祥一副黑|幫老大的樣子，眼神有些兇神惡煞，梳著大背頭，黑亮的頭發往後而去。他的臉頰看來有棱有角，英氣逼人。
鄭祥似乎正在背臺詞，瞇著眼坐在一邊，沒什麽表情。
林幔沒忍住，走過去喊了一聲宇哥。
鄭祥睜開眼來看著林幔，用劇情中角色那冷酷默然的模樣點點頭，但是很快露出笑容，說：“很入戲啊，可以可以，一會兒我們就要搭戲了，來練練臺詞吧。”
說完，鄭祥擡起手來一巴掌拍在林幔的大腿上。
林幔臉上一熱，但還是淡定地坐在了鄭祥的身邊，心想，鄭祥怎麽對他有這種舉動……
鄭祥見狀哈哈大笑，“這樣就能臉紅啊？你得控制控制，我看劇本裏咱倆這種互動還要多呢，別到時候因為這點小情緒，誤了大家拍戲的功夫！”
原來如此！林幔心想，鄭祥果然是個敬業的好演員！
可鄭祥話說完，就伸手摸了摸林幔的大腿。
“……”林幔還是很不習慣與別人有這樣親密的舉動，如果眼前這個人是孫景南的話，那就好了。
可惜是鄭祥不是孫景南，就算這個鄭祥是林幔喜歡的一個前輩，他也不喜歡平時被這樣摸來摸去……
林幔往稍遠的地方讓了讓，以至鄭祥能碰不到他，但是卻不妨礙他們倆之間說話。
而鄭祥也感覺到林幔的舉動，他沒有生氣，臉上笑瞇瞇地還微微點頭。
就此之後，鄭祥沒有再對他做出任何逾越的舉動出來。
而且從這天開始，他們除了白天要拍戲，晚上拍夜景，中間還要抽出三個小時時間出來，在片場跟著武行老師學習武戲。雖然在拍戲之前他們已經受過系統的訓練，但再從中擠出時間來學習武術動作，還是讓林幔感到壓力倍增。
好在這個壓力是外界來的，林幔自認抗壓能力較強，不會因為這點壓力給壓垮。
林幔每天拍完文戲，就要跟著武行老師練習打戲。
在打戲中，林幔與鄭祥的打戲最重，他們倆除了彼此的對手戲之外，還有好幾場與別人群鬥的打戲，中間非常講究配合，要是稍微出點問題，就很容易受傷。
只是在練習的時候，與鄭祥有很多肢體接觸，鄭祥時不時會多碰他兩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
在文戲中，林幔接下來幾乎每天都要與鄭祥、張妙婷這幾位在劇中飾演組織頭目的幾個人演對手戲，有時候他們幾個站在一起討論臺詞和動作的時候，周圍工作人員都說他們身上有一種黑|幫的氣勢。
連幾個制片都說，他們仨要是跑過來問劇組要保護費，劇組立馬掏錢給他們。
林幔覺得自從接手這個角色之後，他每天都在努力如何讓自己演出組織三當家的感覺，所以現在拍的是組織裏的戲份，再往兩位老大身邊一站，的確有點黑|幫的味道。
開拍之前，副導演盯著林幔看了一會兒，突然說：“林幔你頭發長了不少啊，這樣，明天讓化妝師不要給你接頭發，你用你自己的頭發吹一下看看效果。”
林幔摸了摸頭發，他剪頭發還是拍上一部戲之前，現在頭發倒是長得挺長。
劇中方秋就是留了一頭中長發，發尾蓋住整個脖子，而且還帶了點向上翹的小卷，看起來瀟灑時髦。
導演為了讓林幔的角色看起來更叛逆一點，還給他染了發，除了他外接的頭發染了紫色外，現在還要給他長長的頭發發尾上染色。
接下來用林幔自己的頭發，這可讓他看起來就好像劇情中的“方秋”本人一樣，就算出了片場遇到工作人員，人家都忍不住喊林幔一聲三當家。
所以等大家想出時間久了之後，在片場大家反而不喊演員的名字，時常能聽到場記說“大當家和三當家的第一場第15鏡頭 ！”、“二當家和三當家的第三場第8鏡頭！”之類的話，連劇組都差點要改名成劇中的組織名字，大家都要喊總導演為老大。
但是真正的老大還是費瑛。
尤其在當林幔和鄭祥拍重頭戲的時候，費瑛就趕來了片場，聽說是導演請過來的，想要聽聽費瑛的意見。
這重頭戲自然是大當家和三當家之間產生情愫時的劇情。
費瑛之前對林幔所提出，這“邱芳”得在“宇哥”面前有性感的一面。
劇本所寫的只是他們需要拍攝的臺詞，而在塑造這個角色的細節上，還得讓演員自己把握。
林幔對導演說：“這個方秋……噢邱芳，對宇哥可能有一點感情，所以他在一些細微舉動上會露出喜歡宇哥的舉動，但是他又知道宇哥一定會被警|方抓起來，對宇哥不能投入太多的感情，所以在發現自己親近宇哥的時候，又故意與他保持距離。但是這樣的舉動，在宇哥看起來，讓他很心動。”
導演看著劇本點點頭，“對，就是要有求而不得的感覺，忽近忽遠，以為靠近了，但卻沒有，費哥你覺得呢？”
費瑛戴著眼鏡，沈思一會兒，說：“這種感覺是對的，但是不能表現得太過刻意，細節上我們要討論一下，鄭祥呢？鄭祥也過來看看。”
剛才鄭祥也在周圍，但是這時候卻跑到另一邊角落等著開拍。
被費瑛叫過來後，鄭祥就說：“這個你們討論就行了，我一個直男，對男人的感情懂得不多！林弟不是有個男人當對象嘛，你該多問問他，實在不行，你把他對象叫過來討論討論。以後你要是研究男女感情的，我就去把我老婆叫過來……”
費瑛皺眉，“你怎麽話那麽多，是你拍戲還是人家對象拍戲啊？”
鄭祥拿費瑛沒辦法，只能無奈地跟著他們一起討論。
但看鄭祥的模樣，的確對劇中這兩個男人的感情一點興趣都沒有，時不時還埋怨嘀咕，說以後應該介紹給他一個能跟小姑娘一起拍戲的劇本吧！他還是喜歡香香軟軟的小姑娘！
林幔忍不住很想說，自己不是香香軟軟的小姑娘，那可真是抱歉了！
大概是看到鄭祥對此類劇情並不積極的態度，費瑛也就不再勉強他。
林幔跟著導演和費瑛開了半天的會，再等開拍起來，他覺得自己與鄭祥的表現已經貼合劇本上的角色，但費瑛說總覺得差點什麽。
林幔不由得感慨，不愧是費瑛先生，盡管他是出品人，其實並不用參與具體的拍攝工作，可他還是會來到片場，與大家一起討論拍攝細節，好幫助幾名演員更好進行拍攝工作。
林幔看得出來，劇組裏很多人對費瑛都是抱著敬仰崇拜的心情，不管費瑛最後做出什麽決定，大家都報以最高的尊重。他的心裏對費瑛先生更是崇敬，也越發珍惜拍攝的機會。
可是費瑛總是對他和鄭祥的表現不太滿意。
用站在旁邊看了他們三場戲的費瑛的話來說，兩人演的都不錯，可是看起來就是不來電。
林幔被說得十分緊張，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但是費瑛覺得問題主要還是在鄭祥的身上。
費瑛對鄭祥說：“你這樣不行！你這個宇哥是喜歡邱芳的！明白嗎？”
“我知道。”鄭祥說，“你覺得我到底哪裏沒演出宇哥不喜歡邱芳啊？”
費瑛嘆氣，“你從內心裏對這份感情有叛逆情緒，旁觀者覺得你就是在演感情！不是流露感情！”
站在費瑛身邊的導演、監制，還有制片、場記，全都面面相覷，剛才總導演看到鏡頭都覺得沒問題，但是沒想到費瑛的要求居然這麽高。
鄭祥便道：“那我也沒辦法！平日裏已經與小林多接觸了，就是沒感覺！咋辦？”
林幔心想，原來之前的接觸是這麽回事啊……
可費瑛搖搖頭，“你們兩個，我認可你們倆的演技，在語氣、動作、眼神、表情上可以表現出感情來。如果畫面裏只有你們一個人，這沒問題，我可以給你們過。可是你們倆一起出現的鏡頭裏，你們自己過來看看，沒有感覺，沒有這個彼此心裏都喜歡對方的感覺！”
周圍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費瑛又說：“你們這樣演，放在別的劇組肯定沒問題！可是這部電視劇是我出品，我覺得不行，你們倆還得再演！”
說完，費瑛把幾個制片招呼過去，又對總導演說了兩句，突然帶著人走了。
鄭祥走到導演身邊，問：“剛才姓費的怎麽說？”
連語氣都變得不客氣起來，看樣子鄭祥還真有點不高興。
導演連忙說：“噢，鄭哥你別緊張，費大哥就是想把電視劇拍得更好，現在費大哥去想辦法了，要是想不出來就用現在拍的這條，沒事的，費大哥是什麽樣的人，鄭哥你還不清楚？”
鄭祥哼了一聲，“費老弟就是要求高，煩人。”
林幔跟著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再心裏悄悄松了口氣，還好他們倆沒有鬧翻臉，不然可就尷尬了。
剛才跟著費瑛離開的一位生活制片此時匆匆跑回來，他對鄭祥和林幔說，費瑛說給兩位主演放兩天假，先不要著急拍戲，不過每天的武戲排練還是要到場學習，這兩天大家先緩一緩，之後再拍戲。
這既然是費瑛的意思，鄭祥是第一個舉雙手讚成，看到之後沒有自己的鏡頭，立馬捏著劇本走了。
而林幔還有兩個鏡頭要拍，只得轉到其他片場拍攝。
收工已經是晚上11點，林幔已經累得什麽都不想，他往床上一趴就睡著了，心想反正明天放假，睡到中午12點再說。
第二天等他醒來，林幔居然看到孫景南坐在他床邊，低頭看平板電腦。
林幔驚訝，我這是在做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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